* 弥补上一次更新lof的延迟,这次lof提前一天更
10
一夜思索,毫无头绪。
在谢衣与乐乐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乐乐一直是以一种可爱乐观的姿态出现的。谢衣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漫画作家,平日里大多与人为善,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被人这么大费周章对待的理由。在将平日里接触到的人一个个排除后,留给他的是空白的名单——乐乐同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
思来想去,或许直接询问更为合适。
乐乐华丽丽的在屏幕中闪亮登场,细碎的星星在身后留下一串轨迹,他跳着火热的街舞扑到屏幕正中,摆了个酷炫的造型,眨了眨右眼。
「师父,早上好 (*゚▽゚)ノ」
「早上好……」
「我睡得很好,师父你睡得好吗?(*°ω°*)ノ"」
……可以说不好吗。
「还好……乐乐,为师有事情问你,你是从哪里知道零拖稿的事?」
谢衣选择从最容易的问题开始问起。
「咦?大家都知道啊,报道过的ヾ(=゚・゚=)ノ」
乐乐在搜索框里输入“谢衣零拖稿”,首页其中一个页面就是专访通稿,还有一张P得看不出他原本形象的青春偶像照片,专访里把他写的特别高大上,署名是……呼延采薇。
所以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专访了对方还狠狠的吹了他一把,考虑到以后的事业走向,他连找人麻烦都要认真思量,仔细斟酌。
而且,他似乎还是误会了乐乐,或许……也并没有误会。他松了口气,在心底又隐隐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却又突然不想再追问下去。
「为师没接受过这个专访。」
「哎?没有?我还看过好几遍的,但是总觉得专访里的师父不像我认识的师父……\(´O‘)/」
果然连乐乐都能看出来那个专访有多夸大其词。
「我认识的师父明明更好一点(=^▽^=)」
……
谢衣做晚饭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要不是初七伸掌劈腕,把谢衣从摇一摇的状态拦下来,他手里的鸡粉罐此时恐怕已是空空如也。
“让我来。”初七平日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于是今天的菜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吃,并且难吃。
初七夹起一片黑到看不出原型的藕片,嘎嘣咬成两半:“想什么?”
“乐乐他……”
“是人为操控的。”
谢衣的视线飘过待机状态的电脑。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初七放下筷子,倒了半杯水来咕嘟咕嘟都喝完,才继续说道,“像是木马。”
“有没可能是别的?”
“比如?”
“比如……”谢衣举不出例子,作为一个唯物论者实在不能以鬼神精怪之类玄之又玄的说法来糊弄亲弟。
初七又作出推论:“目前他看起来没有恶意,但是木马一般都有所图,网络银行,账号密码,以及……”他盯着谢衣看了好一会儿,“那种……照片。”
虽然初七的说法很有依据,但谢衣此时依然想让他加速飞出银河系。
“没那爱好。”
“幸好没有。”初七又拿起筷子夹了颗原本是黄豆的黑豆,精准的丢进口中,砸吧一下嘴,“炒的太咸。”
谢衣也吃了一颗,嚼完说道:“确实有点。”
俩人把米饭扒完还剩了两大盘菜,又各自咕噜灌了大半杯水,才开始收拾桌子。
“明天我还来。”
“行,我做饭。”
“不,还是我做饭,你洗菜。”
……电脑里的人民幸福安康,电脑外的兄弟水深火热。新闻联播的对比都没这么强烈。
送初七出门的时候,谢衣犹豫了好一会儿,那些他以为有些矫情的话,还是以不经意的姿态说出来:“多谢,我有分寸。”
“……应该的。”初七背对着他朝自己家门口走去,挥挥手,声音轻的好似一阵微风,随着门关上的一声带着震动的回音,楼道转瞬回归寂静。
晚上,谢衣用手机给网络电话程序付了费,把账号跟密码给了乐乐。
「有事可以打电话给为师。C_^」
电脑桌面上的网络银行图标,依旧安静的在角落里落灰。
11
初七来了足足一个星期,兄弟俩跟乐乐学完当日食谱后,本着“自己的手艺一定比旁边这位好”的想法,抢着下厨。
后来几天谢衣打开门的第一句话总是:“怎么又来了?”
“怕你得术后综合症。”初七结实的身体沿着门缝挤进来。
“明天我不来了。”第七天洗碗的时候,初七的声音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清晰明了。
“怎么又不来了?”
“菜太难吃,偶尔还行,天天吃要命。电脑里的又吃不到。”初七放下洗干净的一个碗,似笑非笑,“美食留给你自己享用。”
还真是说到做到。
没有初七每天的出现,日子照过饭照做,师父跟徒弟的生活安然的回到正轨。谢衣有意识的提前完稿,乐乐每天在电脑里变着花样卖萌。可谢衣知道,他的世界里,有什么地方悄然的变化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变化,却对其无能为力。那些没有问出来的质疑被他放在心里,埋在松软的泥土中,在上面压上厚重的土石砖块。
是的,他不想问。一点都不想问。
他的日子还长,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拧开就有,就算不拧开,也能通过水管里传来的声音知道其必然走向。他希望当下无限延长,不要波动,不要起伏,他每天能够画自己喜欢的故事,教徒弟绘画技巧,从徒弟那里学来各种美食做法,每一天在生命的直线上都是笔直而没有任何波澜的。他在这样的平淡中嗅到了一丝恐惧的气味,隐藏在他美好的期待中,可却不愿多想半分。
岁月却当真如他愿望般平稳的过下去,时光落在电子日历上只不过是数字的变动,从初见时的秋,恍然过冬,再转瞬入夏,平淡得几乎无甚可书。
不过一年中总有一天是特别一点的。消失了好一阵的初七这天叫他出去一起吃饭。
初七端起酒杯,啤酒金黄的色泽里蕴着一串串贴在了玻璃壁上的气泡。
“一年就这么一天,我总得找你一起过。”
“你也可以不找我。”谢衣举杯相碰。
“难得你跨过三十的门槛。”
“说的跟你不是似的。”
“我比你晚。”
谢衣挑挑眉:“为了你比我晚,干杯。”
二人一饮而尽,初七搁下酒杯,锐利的视线掠过谢衣的眼睛:“你气色不错。”
“吃的好睡的好生活规律。”谢衣说起这话时一点不含糊半点不亏心。
“像恋爱了。”
谢衣的手指把杯子把手捏了半晌,然后他笑:“你气色也不错。”
“一向比你好。”
……谢衣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新闻里说外国有个人娶了虚拟老婆。”初七咬碎一粒作为小菜摆着的花生米,“你想清楚,你想跟人合拍那种照片都拍不了。”
虽然不能合拍还是能单拍的——不对重点明显不是这个。
“喜欢人总得知道那人是谁。”初七又说。
谢衣不知道是今天的酒有什么特别,还是初七真的喝多了,居然走起了温柔路线,虽然眼神依旧清澈得跟一把刀子似的。初七的话绵密的扎进谢衣的心里,些微的疼痛,扎得他想逃,但又痛得他异常清醒。
谢衣没花费多少时间去琢磨,他挑起嘴角,再次倒满酒举杯:“你想太多了,来,干杯,祝我们生日快乐!”
酒,乃是古往今来,第一避世,或者避事良方。
谢衣回家时算是“微醺”,而初七拿钥匙开自家门的时间多耗费了半分钟,说明他也差不多。
谢衣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还在思考初七的话。他觉得自己好赖也在人世晃了三十年,冷静的时间还是挺多的。他不是没喜欢过别人,青春期时对某个可爱女孩子的心动感觉他还记得,但那时他认为告白这种事一定要等到时机成熟。当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却猛然在校门口见到他的心上人牵着另一个人的手相亲相爱,那个人清爽短发,牛仔T恤,是一个很帅的……女孩子。
出师未捷。他那时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念大学之后跟他告白的人男女都有,他在经历过许多次被告白后,发现了隐藏在本质下之前未曾被挖掘出的一点特质——他对另一半的性别没要求——不论男女都一律拒绝。于是就这样一直单身到现在。
他跟初七到底是兄弟,初七看得出来的他其实也看得分明,但这些年走过,他的性格却比初七温和的多,按初七的说法就是成日闷在家中变成老火焖锅……
前几年初七说他像个涂了颜色的大核桃,外面看着花里胡哨的随时可以被抠开,其实硬的很,谁也钻不进去。谢衣没过几天就从山沟沟里找了个超大的核桃,原汁原味深褐色的,洗了洗送给了初七。
一起长大的两位,还真是谁也别说谁。
谢衣的思路被酒精熏染的迷迷糊糊,习惯性的打开电脑。开机时机箱嗡嗡的有点吵,他坐在显示器前面,脑海里浑浑噩噩的一片空白。
开机音响过,一直忘了关掉的音箱里,传来了轻快愉悦的声音。
“师父,生日快乐!”「师父,生日快乐!(๑´ω`๑)」
他的徒弟为他备了一份大礼,他把双手架到脑后,兴致盎然。
酒未醒,人已酣。